Riot.

【公爵塔】燃烧

科西切同塔露拉的关系在某一段时期称得上是融洽，或者说，在外人看来，公爵同他的女儿并无嫌隙。

看起来和谐也算是难得。若干年后塔露拉这么想，至少比后来明眼人都看得出的同床异梦要好上太多。她有回想过那段尚留有一丝温情的时光，试图从养父身上找出些许虚情假意。

只是结果往往不尽如人意：她可以从科西切身上发现谎言，发现隐瞒，发现数不尽的阴毒手段，但没有任何证据表明科西切对她的感情是假。

科西切爱她，这毋庸置疑。

黑蛇的爱扭曲而残酷，塔露拉渐渐意识到科西切对自己的情感可能超越了寻常养父女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？塔露拉找不到起点，或许科西切的爱本就来得莫名其妙，后来她不再深究这个问题。

没有意义。

少女如同跳着踢踏舞一般走入花样年华，没人知道她起舞是为了欢庆还是为了躲避前方灼烧如烙铁般的道路，无人在意，唯一可能在意的人以观看她的痛苦挣扎为乐。她在熔铁铺就的道路前踌躇，科西切温和地搂过她的肩膀，对她低语，极尽缱绻。塔露拉就要沉迷在黑蛇编制的谎言里了，但科西切，说不上是仁慈还是残忍，拒绝将塔露拉囊括在自己营造的幻梦内，他将塔露拉推向灼热的前路，如旁观者看着她在火焰中挣扎，燃烧。

第一次越界在某次酒会后，宴席上有不少贵族的继承人对塔露拉大献殷勤，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，先前的酒会上科西切还会同塔露拉谈论这群蜂拥而至的追求者，同她剖析这些人的行为，他们的意图，哪些是为公爵本身而来，哪些是因为公爵的女儿而来。但这次酒会不同，有些人的手不太老实，塔露拉强忍着将那些人的手砍碎的冲动回到科西切身边，而科西切眼中的寒霜让她打了个冷颤。

当晚科西切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卧室，实际上，塔露拉很庆幸科西切没有在她的卧室里完成这一转变，好歹是给她留下了一块休憩地，这同样也给了塔露拉一些准备的时间：如果女仆将她引向主卧，那么今晚将不会太平，反之，如果女仆没有出现，那今晚她将得到赦免。

科西切在情事方面算得上温情，塔露拉的理智厌恶这一行径但不可否认她真的很舒服，她的身体如同久旱的植物渴求雨水般渴望科西切的到来，长此以往，她觉得自己被撕裂成了两块，灵魂的一半已然堕落，沉湎于养父给予的肉体狂欢无法自拔，另一半则分外清醒，漂浮于虚空之中冷眼旁观自己的沉沦。

乌萨斯只有短暂的夏日，当然，所谓夏日也不过是意味着脱下厚重的冬衣，在稍有些暖意阳光下漫步。塔露拉是喜爱夏日的，公爵府的夏天也有小片的花海，塔露拉喜欢这里。看花是其次的，她最主要的目的可能只是想要感受生命在指尖流淌。

有那么几次，科西切就站在花海边缘，塔露拉回头与他对视良久，但他始终只是看着，不曾走近也没有让她停下。

塔露拉确实在他脸上看见了笑意。

最后他们还是渐行渐远，看来是虚空里的那一半占据了上风。塔露拉的怒火在科西切那儿掀不起半点风浪，他只是在某一次争论之后笑着告诉她："你是爱我的。"

塔露拉用了很久同自己和解，承认她确实爱着科西切。

"我的情感无法控制自己爱上谁，但我的理智可以掌管自己的恨意。"

这是她深埋在记忆最深处的秘密，科西切死在她的剑下，没人能够从那些流言蜚语中窥探到事情的全貌。但塔露拉清楚，她的记忆里住着一条黑蛇，尽管世界上没有人认同，但他们确实是紧密结合在一起了，命运会将他们共同引到审判台前，而她会把那里变为他们的婚姻圣坛，最后，一同接受来自地狱的火焰的惩罚。

他们终将一同燃烧。